“我才39歲,可是卻再也沒有了夫妻生活,不是丈夫嫌棄我,是我沒有辦法不自卑,自卑到了什么程度?自從手術后,我不允許浴室掛鏡子,我不允許丈夫觸碰我的胸部,哪怕是對另一個完整的乳房也不許觸碰。”網友阿靜。
“切除乳房后,自己的感覺非常差。我的孩子喜歡游泳,但我不想去公共游泳池,只好不帶孩子去。晚上睡覺,都要穿得嚴嚴實實的。別說不愿意讓別人看見,自己看著都很別扭。”網友丑丑。
“我的媽媽進行乳腺癌根治術已經一年了,她生活得非常不快樂,這一年來,她的身體沒有什么不適,但是我們覺得她一下子蒼老了很多,她與之前的生活幾乎完全告別了,不再參加小區的老年活動,不再外出購買任何相關的衣飾。因為她覺得自己就是與常人不同,站在人群中,自己是一個不完整的女人。”網友小欣。
……
沒有了乳房,女性生活急劇變化
乳腺癌被譽為“粉紅殺手”,女性最常見的惡性腫瘤病之一。但是,在與眾多惡性腫瘤的治療效果比較中,這個“粉紅殺手”不算太冷酷,其5年生存率遠遠高于其他惡性腫瘤。
根據相關統計數據顯示,我國乳腺癌患者在不同時期的五年生存率情況如下——
乳腺癌I期 的5年生存率為95%,乳腺癌II期的5年生存率為 82% ,乳腺癌III期的5年生存率為 52%,乳腺癌IV期的5年生存率為 16% 左右。
誠然,隨著醫療科技的日益昌明,早診斷早治療使得乳腺癌對女性生命的肆虐得以有效遏止,讓越來越多的乳腺癌患者在經過治療后能夠長期生存。但是對于切除乳房的女性患者來說,隨之生存期的增長,其在切除腫瘤控制癌擴散的同時,身體的不完整會給她們帶來心理的困擾,甚至更直接的是帶來生活質量的惡化。
是的,對于不得不行乳腺癌根治術的女性而言,當發現自己遭遇“癌變”的時候,“保命”是第一要務。然而,正如心理學家馬斯洛提出的需求層次理論一樣,人們在滿足了基本的生理需求、安全需求之后,自然會對情感和歸屬的需求、尊重的需求甚至是自我實現的需求產生了渴望。
“對于因乳腺癌而進行乳房切除的女性而言,其最大的顧慮就是‘沒有了乳房我怎么辦’,因為對于女性性征的表現,如果缺失了一邊的乳房,最明顯的變化就是穿衣服難看,尤其是對于大乳房的女性而言,變化更為巨大。這個生理的變化所帶來的直接影響就是心理的變化,‘挺拔’、‘傲人’的凹凸美從此消失了,源于此的女性自信也隨即消失。”暨南大學附屬第一醫院(暨華僑醫院)乳腺外科的王寧霞主任說。
沒有了乳房,女性可以怎么辦?
對于本身乳房較大的且術中切除面積較大的女性,在切除乳房之后除了體態的明顯變化之外,可能還會造成身體的失衡,從而影響脊柱,造成脊柱的彎曲,脊背的疼痛和肩膀的傾斜等等。
目前,對于行乳腺癌根治術的女性來說,術后能做的事情往往是堅持內分泌治療,堅持定期復查,這依然是“保命”的行為,但是對于自己的心理適應、心理調適甚至心理重建,往往束手無策。雖然不少病人在日常生活中選擇佩戴“義乳”來掩飾身體的變異,但是這也僅僅是“治標不治本”的行為。
正是基于此,“乳房重建”應運而生。乳房重建,顧名思義指的是對于缺失乳房的人進行乳房再造,可以是植入乳房假體再建乳房,也可以是應用自身其他部分(如腹部、背部)的組織再建乳房。
“乳房重建”在國外,尤其是美國非常的盛行,大部分符合乳房重建的乳腺癌患者都選擇“再度擁有乳房”。然而,相比之下,目前國內行乳腺癌根治術的女性并不十分了解“乳房重建”,依然覺得這是一個“陌生事物”。
“乳房重建”可根據重建時間分為:即刻乳房重建(I期乳房重建)和延遲乳房重建(II期乳房重建)。I期乳房重建指在完成乳腺癌手術后即刻進行乳房重建術,一次手術過程。II期乳房重建指選擇手術后的適宜時間段進行乳房重建。
對于需要行根治術的大部分乳腺癌女性來說,她們需要接受痛苦的“兩重門”——
第一重門是追求生命的痛苦,乳腺癌患者在面對“切”與“不切”的問題時,首先想到的就是“切可以保命”;第二重門是追求生命的質量,乳腺癌患者在根治術之后,隨著各種治療的結束,各種指標的恢復,往往開始關注自身的缺陷。
“在對乳房切除病人的隨訪中發現,大部分的病人在3或5年之后,在內分泌治療結束之后,往往失去了隨訪的可能,這里的原因很多,除了覺得自己的身體沒有什么大礙而放松警惕之外,更重要的是病人擔心復查會聽到不好的消息,也不愿意被繼續貼上‘乳腺癌患者’的標簽,從心理期望能夠忘卻自己曾經切除乳房的記憶。”
“而乳房重建往往需要更多的醫患溝通,包括行根治術之前的溝通、術后隨訪的溝通,但是,基于患者術前重‘保命’輕‘美態’,術后重‘忌諱’輕‘溝通’的特征,我國的乳腺癌根治術患者對了解乳房重建、接受乳房重建的可能性變得很小。”
以上種種,皆源于乳腺外科工作的實際現象,對此,從事乳腺外科工作多年的王寧霞主任深有感觸。
那么,為什么乳房重建在國內患者眼中如此遭受“冷遇”了,歸結原因大致有三:
其一,社會的‘跟風現象’影響乳房重建的“被接受”
談及人們對乳房重建的認識,不得不先談談大眾熟悉的“豐胸整形”。隨著整形醫療的不斷發展,加之娛樂界、影視界的不斷刺激,“豐胸整形”幾乎被“普及化”。在接受“豐胸整形”的群體中,有的是地位顯赫權勢耀眼的名媛,也有背井離鄉省吃儉用的女工。而在這部分主動選擇“豐胸整形”的群體里,很多人是不需要的,僅僅是因為跟風所以選擇了“挨刀”。反之,由于人們對乳房重建的認識不足或誤解,往往認為“乳房重建”是多此一舉,甚至會造成癌變轉移。如果在乳腺癌根治術中10個病人8個進行了乳房重建,可能剩下的2個病人也會嘗試。但是目前的情況是10個病人里都沒有2個進行乳房重建,因此,在乳腺癌根治術的患者中沒有形成‘乳房重建’的‘跟風’現象,乳房重建沒有很好地“被接受”。
其二,社會的‘醫患關系’影響乳房重建的“被接受”
根據手術的時間,乳房重建可以分為I期乳房重建和II期乳房重建。是否選擇乳房重建?選擇哪個時間進行乳房重建?這是醫生與患者共同討論的結果。國外一般的模式是:在行乳房根治術之前,乳腺外科的醫生會與病人溝通,告訴病人關于術中切除的部位是多少,切除之后的種種可能是什么,是否合適進行乳房重建,根據病情判斷乳房重建的最佳時間;如果不能進行I期乳房重建的,在乳腺癌根治術后,醫生和病人保持緊密的隨訪關系,經過一系列治療之后,如果病人依然有意愿、有需要進行乳房重建的話,將返回醫院進行詳細檢查,確認是否能進行乳房重建,再進行II期乳房重建。然而,國外的模式對于目前我國乳腺外科開展乳房重建的近況而言,這只是一種“理想”的模式。不管是從乳房重建知識的普及,還是醫患關系的互動方面,都存在著影響乳房重建的“被接受”。
其三,國內不同科室的有 ‘間隙’合作影響乳房重建的“被接受”
目前,我國乳腺癌根治術后的乳房重建處于起步期,從病例資源方面來說,不管是腫瘤醫院還是綜合性醫院乳腺外科的患者,對乳房重建的需求量還是比較小的。而且國內醫院的相關科室對于乳房重建的配合工作存在著‘間隙’。國外醫院在對乳腺癌病人進行穿刺活檢后,確定要做根治術了,事先會溝通好是否需要做乳房重建,如果要的話,相關科室會提前配套好,往往是乳腺外科做完根治術后,馬上轉交給整形外科(有的醫院專門有重建科)接著操作。而我國的腫瘤專科醫院一般沒有開設專門的整形外科,只有綜合性醫院才開設有整形外科,但是,基于目前國內醫療資源的有限性,對于那些在根治術過程中要求進行I期乳房重建的患者,可能會出現這樣一種情況:需要整形外科參與手術時,因為‘事出突然’而不能及時得到整形外科的配合,可能導致乳房重建效果的不盡完美。
正是基于以上原因,當一個女性因為乳腺癌而需要切除乳房時,除了產生對生命喪失的恐懼之外,沒有想到“乳房重建”可能會帶來“失而復得”的可能性,而是“保住我的性命就萬幸了”,放棄了選擇I期乳房重建的可能;當三或五年之后,確認性命無誤時才意識到失去乳房的缺失是如此可怕,可能嘗試了佩戴義乳,可能嘗試了心理咨詢,但是,此階段的大部分女性依然沒有采取II期乳房重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