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節約開支,6月12日,我們將保姆辭了。母親知道這個情況后,主動到廣安來了,說是來“享享清!保鋵嵤莵斫o我們做“免費保姆”,每天買菜做飯打掃衛生,照顧小孩,近70歲的母親不僅十分辛苦,還十分節儉,后來,也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她找來擦皮鞋工具,沿街叫著擦鞋掙錢。我對母親說,我們不差你這點錢,而且讓外人知道了,我們當兒子媳婦的面子不好過?赡赣H卻認真地說,我知道你們在廣安買了房,壓力大,什么都要用錢,我不能吃閑飯,能幫多少算多少。母親知道我們不支持她擦皮鞋,她把孫子送進幼兒
園后,趁著我們上班后偷偷地干。
7月10日下午,天氣非常炎熱,室外溫度至少39度以上,我忽然聽見外面一陣喧鬧,原來是保衛科的同事帶來一個擦皮鞋的老太婆。我也想把沾滿塵土的皮鞋擦一擦,可走近一看,此人正是自己的母親。我驚愕得張開嘴說不出話來!這時候,母親也看到我了,她立即又把頭低下去,顯然沒有要認我的意思,母親步履蹣跚地扛著10多斤擦鞋工具走出門口,背后的衣衫被汗水濕透,我追出門去想搶過來扛在肩上,哪知母親死活不讓,悄聲說:“傻孩子!回去吧,媽能行!別讓同事們笑話你。”
母親就這樣繼續擦著皮鞋,直到有一天被一輛摩托車撞倒在地才中止,那天摩托車司機駕車逃逸,母親臉上被擦掉了皮,花白的頭發粘滿血跡。母親艱難地回家后,我問怎么回事,她說不小心摔了一跤,不礙事。過了好幾天,我發現傷疤老不見好,到醫院一檢查,母親的傷口已經化膿。我心如刀割,眼淚頓時涌了出來。
(三)
母親傷口還沒痊愈,2006年7月28日,哥哥又打電話讓我們回老家一趟,說是父親病了,挺嚴重。我們把孩子交給鄰居看管,便和小艷還有母親一起回到老家。
經初步診斷,父親得的是腎衰竭,急需手術換腎。岳池縣醫院建議我們趕緊轉院。我哥哥主張把老人領到成都治療,但只字不提醫療費用的事,我們提出先由哥哥墊一下,以后每人該出多少我們一定出,只是現在手頭緊張,拿不出現款。此話一說,哥哥嫂嫂跳起來:“你們在大公司上班,住著豪華大房,給爸做個手術還要我們先拿錢?”我再三解釋我們的房子是按揭,正因為要養房……哥哥嫂嫂根本不聽,只管扯著嗓子罵我沒良心,還把矛頭對準小艷。我理解哥哥嫂嫂的難處,因為他們也剛剛在岳池縣買房不久,只是小縣城的房價目前不算高,負擔相對要輕得多。
我們迅速收拾東西,帶著父親來到成都,并立刻讓父親住進省立醫院腎臟?。我只好四處求援,可是以前借的4萬元舊帳還沒還清楚,許多親朋好友都不愿意再借錢給我,弄得我好不尷尬。雖然碰了許多釘子,但最終借到5萬元,哥哥嫂嫂雖然嘴巴臭點,也東拉西扯借了8萬元,暫時用于父親的治療費用。13萬元對治療父親的腎衰竭只能是杯水車薪。我成天精神恍惚,工作無精打采,出錯幾率很高,領導看我不在狀態,就把我解雇了,我和小艷抱頭痛哭。光哭有什么用?我們很快冷靜下來,果斷處理起陷入泥潭的生活,房子既然增值了,有人愿意以高于原價接收,我們毅然脫手,重新回到租房過日子的生活。
想著年邁的母親擦皮鞋,勞累的父親還躺在病床上,我禁不住淚流滿面,仰天長嘆:對沒有經濟基礎的年輕人來說,一旦購房,哪里還有錢孝順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