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若口述

　　也許，從自己坐上那輛B路車的時候，我們的命運就注定了。是的，這條路一開始就走錯了，也許下面的路依然坎坷，但還是得走下去。因為我愛他、非常愛他。

　　我無法遏制地愛上了

　　認識司年很偶然。但是當我愛上他，我們之間又添了那么多恩怨之后，我才知道一切都是天意，是我的劫數。我和司年無法逃脫的劫數。

　　那是兩年前秋天的事了。本來我上班一直都是坐A路車的，但是那天早晨B路車來的時候，我忽然決定坐B路車去，雖然下車后要多走一段路。就這樣我坐上了B路車，在那輛車上我遇到了司年。他坐在我前面的左側，深色短風衣，休閑褲子，僅僅看他的側面就知道他是個英俊的男人。其實英俊的男人不是沒見過，公司里就有很多帥哥，但是司年對我來說終究是不同的。他讓我感覺到了自己的心跳，這種感覺是從來沒有過的。

　　下車后，我走在他前面，我故意掉了一串鑰匙。司年趕上來的時候，他面帶微笑，說這是你的嗎？我的臉一下子就紅了。那時候我才知道原來司年所在的公司離著我們的公司很近。我真是太興奮了。從那以后，下了班我會習慣在車站等他，然后一起坐B路車回家。他會比我早下四五站，看著他的背影我心里總有一種淡淡的失落。

　　后來，我們交換了手機號碼，有時候也會一同出去吃飯。但是司年對我一直是若即若離的樣子。

　　那年冬天的一天，司年的生日，我送了他一條名牌領帶。那天我多喝了點酒，趁著酒勁，對他表白了愛慕之情。他說，我這個人其實很粗心，對女孩子不懂得關心，以前我的前女友就是因為這個原因而離開我的。我說你會為我改變的，我相信我們在一起一定會幸福。他很為難的樣子，說那我再想想。雖然這樣的結果在

　　預料之中，但是我仍然覺得很沒面子。之后的一段時間我故意躲著他，但是他居然打電話給我，說是同意和我交往。

　　后來我才知道是他父母逼他結婚，他才選擇了我。畢竟那年他已經28歲了，一個大男人，沒有什么問題卻不結婚，如何給家里交代呢？

　　兩個月后，我們拜見了雙方父母。爸媽對司年很滿意。

他的眼里全是淚水

　　去年夏天，我們領取了結婚證。那段時間司年工作很忙，雙方父母說好，等司年有時間了就給我們舉行儀式。其實在法律上講，我們已經是夫妻了。回想我和司年的相識相愛就像一場夢，可是這是一個多么美麗的夢啊。可是當我靜下來的時候，我就想我們真的相愛嗎？司年真的愛我嗎？我不知道為什么會想到這個問題，而這一想才發覺有些事不對勁。雖然以情侶的名義相處了幾個月，但我們哪像情侶啊，司年甚至沒有吻過我，就算是擁抱，我們也不過只有那么一兩次。這個發現讓我有點害怕，自己一心想得到他，然而自己真的得到他了嗎？

　　事實上，領了結婚證以后，司年對我越發冷了。雖然我們沒有住到一起，但是新房是早有的，有時候我也去那里找他，幫他收拾一下屋子。有一天，我故意和他親熱，但他很煩的樣子，說別叫人家看見了。我說這里只有我們兩個人，誰看見？你明顯是在找借口。我以為他仍然想著他前女友，可是他否認了。我說那你心里是不是有別人？他又搖頭，說心里沒有別人。我說難道你不愛我？可是不愛我為什么又和我結婚呢？他聽了就推開我，點了支煙，他說你別瞎猜了，什么事都沒有。我說那你為什么拒絕我？現在我們已經是夫妻了。他說等我們舉行了儀式好不好？我明顯感到他在敷衍我。

　　我發現司年越來越像一個謎。發現他的事很偶然，那天晚上我們公司聚會，散的時候已經很晚了。經過一個酒吧的時候，我看見他和一個男人手拉手出來，很興奮的樣子。我猛然想到什么，我努力想甩掉這種想法，可是如果不是這樣又如何解釋呢？天哪，司年他真的是個同性戀者嗎？

　　勉強等到第二天。我約他出來，我告訴他昨晚我親眼所見的一幕，我希望能得到一個解釋。雖然這樣說，但我多少希望他能否認啊，可是他卻低下頭，說對不起。對不起，這3個字說明了什么？我的腦袋嗡嗡地響，他承認了！

　　我整個人幾乎都要爆炸了，我惱羞成怒，我恨眼前這個男人，恨他騙了我！其實我是很心疼的，因為我是那么愛他，我是那么舍不得罵他。他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低著頭，當他抬起頭的時候，我看到他的眼里全是淚水，他竟然哭了！他艱難地說，我無意要傷害你，請你原諒我。如果可以的話，我可以給你一些補償，你完全可以重新生活。

　　我深深感受著他的痛苦

　　我狠狠地給了他一個耳光。他繼續說他的，其實我同意結婚就已經等于喝下了某種毒藥。我知道你很愛我，但是我無法給你你要的那種愛。

　　我的淚水止不住地流下來，我愛他愛他呀，只恨造化弄人。我問自己難道要一輩子就這樣暗無天日地過下去？

　　就在那時候，司年的媽媽生病住院了。婆婆對我一向很好，所以這個時候我是不能再給她打擊的，而且我日夜在醫院里照顧她。司年很感動，他說要不，請你再給我一點時間好嗎？

　　不久，司年被公司派到臨沂去工作。我想我們分開一段時間也好。他走了以后，我固執地不同他聯系。倒是他常發短信來，讓我好好照顧自己。我感受著這種虛無縹緲的“關愛”。

因為他，有時候上網的時候我就習慣搜索一些關于“同志”的網站，發現這樣的網站居然不少，我收藏了那些網址，沒事的時候也會看一下。終于有一天，我點開了一個“同志”的博客，上面沒有任何照片，只有一大束盛開的玫瑰。當時我想，這個人還蠻有情調的，他也渴望愛情啊。后來我開始一天不落地看那個人的博客。很多的夜里，隔著文字，我深深地感受著那個人那些無法言說的痛楚。

　　雖然對他們這群人我依然還不能完全了解，即便他們其中之一是我最愛的人，他離我那么近，可是我仍然覺得他們是個謎。我只知道他們也渴望關愛和理解，可是現實卻不允許他們這樣。有一篇是這樣寫的，我們覺得對不起父母家人，更害怕妻子知道。一是再也沒法面對她，二是愧對于她。那是一種比殺了我們還要大的痛苦。看完那篇文章的時候，我忍不住深深嘆了口氣。

　　發現那個博客的主人是司年是因為他寫了我們最初的相識，他寫道：如果不是那串鑰匙，也許我就不會帶給她那么多痛苦，她是個好姑娘，溫柔善良，可是我能給她什么呢？其實和她結婚后，我沒有背叛過她。

　　我甚至正在努力離開那個圈子，因為我答應過她要對她負責，要保護她一輩子的。我的手幾乎都發抖了，心里慌慌的，這真太出乎我的意料了，這么長時間我看的竟然是司年的博客，他的內心世界原來是如此豐富而又如此痛苦！我說不出那是一種什么心情，亂極了。

　　這條路開始就走錯了

　　周末的時候，我去了臨沂，之前我沒有通知他。我到他的公司，見到他的同事，有人問他，這是嫂子嗎？他就笑著對人家說，是啊，這是我老婆，來看我了。沒想到在人前他會裝得這樣。下了班，他帶我出去吃飯，點我最愛吃的菜，言語之間也很關心我。我心情很復雜，總覺得有很多話想對他說，可是卻不知從何說起。

　　當天晚上，在他的宿舍里，當他想去客廳睡沙發的時候，我就拉了他的手。他看了看我，然后他抱住了我。那天晚上他終于克服了心理障礙，我們第一次有了夫妻之實。事后，他坐起來抽了支煙，他說我知道你很愛我，我也會盡我最大的努力去做一個好丈夫，我請你給我時間。

　　今年8月的時候，司年調回來了。我以為他會跟我提結婚的事，雖然他有房子，但是要是結婚的話，總要重新裝修一下，而且家具家電這些東西也總要換新的，可是他那里一點動靜也沒有。

　　我跟司年商量結婚的事，他的態度很令我失望。他說，再等等吧，現在工作這么忙。見我不吭聲，他知道自己說錯了，于是又安慰我說，相信我，我始終記得答應你的事，娶你為妻，盡我最大的努力來照顧你呵護你。可我不想聽這些話，我說我要給你多少時間啊，等我白發蒼蒼的時候嗎？其實結婚也沒什么好的，頭里一結婚，后腳你就把我打入冷宮嗎？我受夠了，我們還是分手吧。但司年卻不想分手，他說他不想再給父母煩惱了，而且他對我承諾在先。結果那天我們不歡而散。

　　這幾天我每天都對自己說，和他分手，放棄這段情，徹底放棄那個帶給我無盡傷痛的男人。

　　可是當我真要和這個男人徹底了斷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做不到。我發現，他已經是我生命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了。也許，從自己坐上那輛B路車的時候，我們的命運就注定了。是的，這條路一開始就走錯了，也許下面的路依然坎坷，但還是得走下去。因為我愛他，非常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