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亂彈情
一地殘紅
走近,又走開。當虔誠的膜拜淪落為一地殘紅,當心中的宮殿坍塌成破瓦碎礫,愛已飄零成一些筆畫。也許我們的雙眼噙滿真誠的淚水,哀慟不絕,但美麗的殞毀不可阻擋。
在離開之前,我們早已離開彼此。沒有預言,前途未卜。從此有了貓一樣的警覺和轉身之后面對長長空巷的舉步維艱。然后一個人看雨,把冰冷的雙手伸進想象的愛情里去烤火。
導入:她是哭著講完她的故事的,哭濕的紙巾在茶幾上堆成小山。“不能想呀,輕輕一想這淚就流不完。”她說,小江死了快一年了,有朋友背地里說小江不值得,小江是因我而死的,我只能用終身不嫁來回報他。
我今年35歲。30歲以前我想嫁人,但沒有找到如意的;30歲以后我不再想嫁人的事,但我遇到了小江。小江比我小10歲,剛開始我抱著一夜情的心態與他交往,因為我和他根本不可能有婚姻。他的性格比較內斂,和我在一起時最多的表情就是溫和地望著我笑。我一直笑他有戀母情結,他說小時候總挨母親打,父親在外地,倒是十分眷戀他。
我自己有家小公司,對小江也很警覺,怕他是為了我的錢。小江是外地來成都的打工仔,月薪只有1000多元。相處時,花錢不多的我就讓他付費,上了100元的消費我就主動付了,這成了我們的規則。
2003年秋天,鰥居近5年的父親生病住院,我是獨女,一個人忙不過來,小江堅持要去伺候,我不同意,因為年齡差距,我和他的關系是見不得人的。后來他還是去了,他稱自己是我公司的員工。他對父親的那份體貼,連我這個親生女兒也難以做到。看著他給父親洗腳,我在心里忍不住嘆息:如果他與我同齡多好啊!
小江長得很魁梧,我是一個嬌小的女人,在他的懷里,我找到了一個女人想要的溫暖和保護。但我怕自己陷進去,在他面前始終保持著一份獨立,有時甚至表現出冷酷。他總是溫和地微笑著,以成熟男人的姿態矗立在我面前。所以雖然我的年齡比他大,但在他那里就只是一個小女人。說真的,這種感覺不錯。
2004年春,小江提出要和我結婚,把我嚇了一跳,我斷然拒絕。他問我理由,我說我跨不過年齡的鴻溝。他說,不結婚也行,就這樣一輩子。我以為這件事就過去了。一次泡吧,好友把離過婚的c介紹給我。c是汽車設計師,屬于那種可以成為任何人的朋友的人,隨和、幽默。我接受c主要想以此結束和小江的關系,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我才知道了小江的倔犟。
“在這個世界上,在我們的有生之年,我就是你的老公,除非你不愛我。你不要說話,你愛不愛我,我自己知道。”那天他喝了酒,沒有大醉,“你說過你不想結婚,好,我們就不結。”
在旁人看來這是我該感動的時刻,但當時我認為他太自以為是,就很刻薄地問他:“你真的愛我這個老女人?如果我沒有錢,你會和我在一起嗎?”
沒想到他“咚”的一聲跪在地上,指天發誓,“你愿意為了錢和一個你不愛的比你大10歲的男人在一起嗎?你在用你的不自信傷害我。如果我是為了你的錢,我不得好死。”
我最恨男人下跪,雖然心有點軟,但還是拋下他走了。
我和c的交往更多是停留在朋友的范圍內,c對婚姻也有恐懼心理,并不急于結婚。這期間,小江讓自己徹底消失了。他到北京一個朋友的公司打工,說是掙了錢再來找我。我這才相信他對我的感情是真的,我感動了。
但小江永遠回不來了,我不知道世界上為啥有那么多車禍,讓人猝不及防啊。他北京那個朋友知道他和我的事,但直到辦完喪事才告訴我。沒有片言只語的留言,因為害怕,以前我一直沒有保留他的照片。他喜歡5月白色的梔子花,只要能買到,我就買回來放在他睡過的那邊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