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明在笑,可是語氣有些低,又似乎微微落寞,陳耀聽得心頭一動。
她的手就置在桌沿,與他相去不足幾十公分,其實只要稍稍向前一探,便可將那份柔軟的溫暖重新握于掌中,可他卻在桌下暗自捏緊了拳,仿佛只有這樣才能阻止那份久違的悸動。
其實他很想告訴她,自己那幾晚住在酒店里,陽臺正對著高大醒目的鐵塔,晚上睡不著便一直盯著那些絢爛的光,有時竟會產(chǎn)生錯覺,以為身邊還有一個人,以為在下一刻就能聽見她清脆的歡呼和驚嘆。
后來他竟真的有了沖動,摸起電話去打越洋長途,卻總在輸入最后一個數(shù)字時頹然放棄。
聽說她過得很好。
既然當初自己轉(zhuǎn)身時那樣決絕,如今又何必再去招惹她呢?
可是直到近期終于要回國了,他才又輾轉(zhuǎn)從幾個老熟人那里聽到關(guān)于肖穎的最新消息,那些人也是語焉不詳,又或許是真的不大清楚情況,只說她突然遷去B市工作,似乎正與丈夫分居兩地。
正是因為太過了解肖穎的性格,所以他一時才不免擔心,想要知道她的現(xiàn)狀,究竟好不好。
然而無論怎樣問,肖穎給出的仍是那晚的答案:“我很好!睌蒯斀罔F的,是前所未有的堅定,其余不肯再多講,結(jié)了賬便站起來,匆匆說:“我要回去了!
其實一餐飯兩人面對著面,什么也沒談成,她卻就要回去了。
幽長的街道,兩側(cè)是明亮的光河,他在身后,所以她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步伐。
而他目送著她遠離的背影,忽然想,或許當年也是如此吧,如今的一切只不過是顛倒了一下而已。
原來,看著一個人頭也不回地離開自己,竟然是這樣一種感覺,明明隔了不過幾米,卻伸手不能觸及,再也無法觸及。
沒有人曾想到,他們會走到這一步,就如同沒人能料到,多少年前的那一次極為普通的意外,卻注定了此后長久的糾纏和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