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們說這是殘缺的故事,而我卻覺得也許正是這樣的“殘缺”,才讓故事如此美麗。
她叫小暢,24歲,比我小9歲,是我的一個異性朋友,我們相處得很好。
伙伴們開玩笑說我們像一對戀人,小暢也這樣說,還加上“很般配的”。其實,那時我有女朋友,而小暢也有男朋友。我們之所以在那段時間里可以“出雙入對”,其原因也許正是因為我們的“另一半”。
我買了一套兩室一廳的房子,伙伴們相約在我的新居里生火做飯。發(fā)起人馬兒說:此次聚會,旨在倡導一種實實在在的生活,屆時只許帶嚴格意義上的女朋友。他的一本正經(jīng)得到了我和勇哥的認可。9月19號下午,聚會的時間終于到了。馬兒領來了他們單位的會計,勇哥帶來了一個舞蹈演員,我的那一位是一家獨資酒店的職員,要7點半才能來。只有小暢是一個人撞上門來的不速之客,她是我一個朋友的朋友,我是在一個酒吧里認識她的。
每人一道菜,做得各具特色,辣子雞、怪味魚、三鮮湯、大拼盤……看得出他們是有備而來的,香味漸漸溢滿了小屋。
7點半,天下雨了。我的那一位還沒有來,打她的手機也沒有應答。我到小區(qū)門口接她,怕她下車后,雨水淋濕了她那頭烏黑的秀發(fā)。她最終還是沒有來,我只好一肚子怨氣地回來了。勇哥打趣我說:“孔老二有弟子三千,東方不亮西方亮,關鍵時怎么子路也不見了?”,馬兒附和到:“是啊!”舞蹈演員寬慰我說:“等待是一種幸福,有等待就有希望……”小會計眨眨眼,認同地點點頭。我笑笑說:“等待是種無奈,是種忍耐……”。小暢什么都沒有說,她給大家斟了一杯酒,自己先喝了一口說:“真酸。”一句話逗樂了大家,也提醒了我,我是東家,不能因為我的郁悶影響了大家的興致。她很善解人意地充當了我的女朋友,我們同喝一杯酒,同唱一支歌,同跳一曲舞……儼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樣。
坦率地說,我很喜歡我的那一位。為了她,我?guī)缀跆焯忑斂s在自己的小天地里,或看電視或聽音樂或讀書或寫文章,一切雖很平淡,也不覺什么,自得其樂。只是到了周末到了假日,那種被稱之為孤獨、寂寞、惆悵、失落的東西,便會像秋風一樣掀開窗簾的一角,飄進我的小屋,給我?guī)黻囮嚨暮狻Υ耍也恢挂淮伪磉_過不滿,她卻說她忙她累她生病了……天知道。
那次聚會之后,我和小暢成了好朋友,她常來找我。
我曾問她是不是和男朋友出問題了?小暢說男朋友是她的‘影子’,能出什么問題?心煩的正是他的‘形影不離’,累不累呀?于是規(guī)定‘影子’一周只許出現(xiàn)一次。我說:一個人,也很累。她說:所以,我來了……我開玩笑問她:那我們之間有沒有什么規(guī)定?她很認真地說:我們以后不再談論你的女朋友我的男朋友,可以嗎? 我點頭問:還有嗎?她答:友誼也許可以超越,但絕不會演化為愛情。
就這樣,我和小暢開始了一段既陽春白雪又摻雜著些許男女之間一種原始誘惑的交往。
小暢從小長在農(nóng)村的一個親戚家里,記憶中的小茅屋大土碗裝著她的童年,生日時姥姥偷偷塞進兜里的咸蛋,每次春節(jié)必然得到的花布新衣都記憶猶新歷歷在目,最有趣的是和小伙伴們悄悄點燃屋后那堆做肥料的干牛糞,扔把蠶豆,捂著耳朵,等待那聲脆響之后,塞進嘴里滿口的芳香。小暢的童年是和綠色的春天,金色的秋季在一起大自然賦予了她一種城市女孩少見的爽朗和自然。后來,小暢回到城市,中學大學一帆風順。她告訴我,她有過“很長”的情感經(jīng)歷,追求過她的人很多,有過一次愛得死去活來卻又不知為何分手的初戀;也有過幾回把那些自以為是的酷哥逗得瘋瘋癲癲自己卻飄然失蹤的快感;最后有了這個體貼入微的“影子”男朋友。為了這些,她剪過一次頭發(fā),以為等頭發(fā)長長了人也就成熟了,現(xiàn)在頭發(fā)已飄飄灑灑地披在身后,可她仍然一如從前,隨心所欲。比如,大學畢業(yè)分配在機關里做文秘,公務員,可誰會想一年之后她會毅然辭去了這份上好的工作,回家閑居。其原因是: “不知是我出眾的好,還是出眾的不好,也不知是別人不在喜歡我了,還是我不再喜歡別人了,總之,我不愿干了。”
時間仍一天一天地過著,冬天來了。我的那一位來得依然很少,小暢依然常來。
終于有一天,小暢打電話叫我到翠湖邊我們常去的那間酒吧等她,她說有重要的事告訴我。
“我要走了,去上海。” “影子和你一起去?”“不,我一個人去。現(xiàn)在還沒有告訴他。我不想因為他影響了我的決定,更沒有能力回答清楚他太多的為什么?” 忽明忽暗的燭光映照著她嬌好而又有些傷感的容顏,我看到她的眼睛里有一點淚光,像一幅凄美的畫。我有一點心疼的感覺,因為在我的眼里小暢是個始終很陽光的女孩。很快,小暢恢復了常態(tài)。說臨別有個要求,要我為她拍一組帶有昆明特色的寫真照片留做紀念。
我曾為許多女孩子拍過照片,而為小暢拍照卻是我最認真的一次。整整一天我開著車帶著小暢從西山之巔,到滇池湖畔;從繁華的都市,到寧靜的鄉(xiāng)村……回到我的住所,天已經(jīng)完全黑下來了,我從數(shù)碼相機里把今天的照片輸?shù)诫娔X和小暢一起瀏覽著,小暢的鏡頭感很好,這是一組很漂亮的作品,而我們的合影也依然的如同一對熱戀中的情人。是的,我看得出小暢含情脈脈的眼神中分明流露著什么東西,而我的微笑也是從心底涌出來的。
小暢去泡了兩杯咖啡,說:“我今晚可以不走嗎?”我說:“當然……不過,我們有過約定啊。”小暢笑笑又說:“別多想,我是想和你聊個通宵。”
她問:“異性間有純真的友誼嗎?”我沒有回答,因為我不知道在都市的滾滾紅塵中什么是“純真”?她又問:“如果男女間的友誼里有了‘性’,友誼就必須變成愛情嗎?”我仍然沒有回答,因為答案太多,是非難辨。我說:中國足球十年的職業(yè)聯(lián)賽為什么到了今天卻“熬成了一鍋粥”?我把話題岔開了。她說:今年夏天女孩子最好看的時裝應該是純白色的吊帶裙。她也把話題也岔開了。我們彼此會意地笑了笑,輕輕地把手牽在了一起……那天的聚會電視里播放的是一場足球賽,而她正是穿著純白色的吊帶裙來的……
雖然我們都知道今晚的話都有些言不由衷,但我們又都知道異性朋友之間的相處,有些規(guī)則是不得不遵守的。
三天后,小暢走了。她賣完了所有帶不走的所有東西,一個人闖世界去了。
幾年過后小暢會變得怎么樣?再次想見的時候還能像從前那樣無拘無束地在一起嗎?還能讓心中的一種純真永存嗎?
我不知道。
我想說的是:第一,每個人都可以有自己的異性朋友,他們之間一樣可以心心相印。第二,異性之間并非只有愛情是美好的。第三,一切似乎都已過去了,而留下來的卻不僅僅是美好的回憶。它應該是一朝生活的態(tài)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