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芹剛下班,接到弟弟的電話,說母親病危,讓她趕緊回去。這話像五把尖刀刺在她心口,她一陣眩暈。
少許,她打手機告訴男友夏彬。夏彬分析說:“可能你媽幫你找了對象,稱病誘你回家相親。”夏彬是她到深圳打工結交的,人長得帥,又是高中生,能說會道。兩人同居四年了,結婚仍然是“看不見的戰線”。
“你胡說。”她嘴雖硬,可心里直打鼓。她外出五年了還沒回家一次,媽給她找對象也在情理之中。若媽有個三長兩短不到場,她會被人罵一輩子的。
“你陪我回家吧,也讓媽了樁心思。”她心平氣和地邀請夏彬。
夏彬口氣很硬:“不行,我和父母鬧了別扭,我不能再讓人說閑話。”
秀芹一賭氣,連夜買火車票趕回家。
事情果被夏彬言中。媽招了女婿,是鄰村的董浩。董浩長得黑不溜秋,額頭上還有一塊疤。
媽中年守寡,對女兒說一不二,親事是秀芹回家當天敲定的。
董浩喜氣洋洋進了洞房。秀芹坐在床上吼道:“你別上床,你上床我就和你拼了。”她晃晃手里的剪刀。
“你,你做啥?今天我們喜日子。”他滿臉疑惑。
她怒氣沖沖說:“你別做美夢,我有男人,你想戴綠帽子嗎?”她說。
他聽了并不生氣,大度地說:“以前我們不在一起,你做了什么我都不在乎,今后只要你愛我就行。”
“誰愛你?我永遠都不愛你!”她把話說絕了。
他捂著腮幫子,眼窩濕了:“你不愛我,為啥騙我結婚?”
她憤怒:“我騙你個鬼,是媽逼我的,我后悔極了。”
他長嘆一聲:“好吧,我不逼你!秀芹你記住,我會讓你后悔的。”
新婚之夜,兩人像電視劇里假扮夫妻的地下人員,一個睡床,一個睡地鋪。
翌日清晨,她乘火車返回城市。
門反鎖著,她叩好久,夏彬睡眼惺忪開了門。她剛跨進門就傻了眼,床上睡了赤身裸體的女人。她勃然大怒:“夏彬,你混蛋,你竟敢把臭婊子帶回家!”她淚水直流。
夏彬臉一沉,罵道:“騷貨,你還有臉見我?滾出去!”
秀芹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出了門,窮途末路只好回家。走到家門口她又退縮,這窘相何以見人?萬念俱灰,面對滾滾向東的港水嗵地跳下,以此一了百了。
秀芹睜開眼,她睡在自己床上,媽坐在床沿悄悄抹淚。媽告訴她:“董浩救了你,他暗地跟了你。董浩是個好人!”她對他絲毫不動情,相反對他恨入骨髓。她想,如果不是他闖入她的生活,夏彬對她絕不會如此絕情。
往后,她和他就這樣清湯寡水磨日子。
不料,媽患病,事情發生了逆轉。
下午,媽在稻田拔草,身子猛地晃了幾下,一頭栽在田里。董浩見了飛快跑去,抱住媽直奔醫院。醫生說是心臟病突發,再晚就沒救。媽住院,秋芹陪宿。
媽醒后說:“董浩是個好孩子。”秀芹說:“我就是不喜歡他。”媽忍不住掉下眼淚,“你,忘恩負義啊。你,你曉得他頭上的疤吧?”
她搖了搖了頭。
媽說:“你還記得嗎?你15歲那年被人販子拐走,從虎口里救你的正是董浩喲。他頭上的疤是被人販子用刀砍的!”
她一骨碌站了起來:“是他?我記得有個小伙子救了我,我一直找他呢。媽,您咋不早說?”
媽嘆息一聲說:“他不讓我告訴你。他做的事從不讓人知道呃,我不該……”
“真的?”她羞愧不已地垂下頭。
媽病愈出院,是董浩接走的。
秀芹把新房打扮得漂漂亮亮,墻上貼上大紅喜字,穿上婚服。她決定晚上向董浩懺悔。
董浩不見了。她問媽,媽遞給她一封信,說是董浩交給她的。媽不識字,一個勁地問寫的什么。信沒頭沒尾,簡短兩句話:“愛只有一次。一切都結束了!”
她一下子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