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在職場上叱詫風云的女性,回到家里處理家務卻經常會焦頭爛額、不知所措,而且越是選擇全職呆在家里處理家長里短,越是按下了葫蘆,浮起了瓢,忙亂而絲毫沒有成就感。看起來,職場能力和家庭能力是風馬牛不相及的能力范疇,像兩條平行線,交集甚少。所謂的王熙鳳可以做大公司CEO的論斷,也未免草率而流于觀察、疏于驗證了。
我的朋友J就碰到了這樣的人生轉折,先生的收入豐厚,而且她生下粉嘟嘟的女兒之后,又實在舍不得把孩子早早送去日托,于是便毅然決然地辭去了工作,從一個世界五百強的公司中層管理人員進入了“無強無弱”的家政管理領域。她忽然發現,平時看小時工做起來輕松簡單的家務,自己做起來是那么的費勁。就像一個小學生一樣,一下子又回到了凡事一團糟,都得從頭學起的境地。她剛生完寶寶,有點新媽媽焦慮癥,又沾染了些生育敏感帶來的副產品——自信力和記憶力下降,瞬間覺得壓力巨大,甚至遠超以前在公司八面玲瓏、左右逢源,而又時而有新挑戰新難題的工作難度和壓力強度。
額外的壓力來自于先生。先生給的壓力并不是減少了一份收入,而是給予她的無處不在的危機感。從覺得她熨燙的衣服不如小時工整齊干凈,到埋怨她把女兒照顧不夠周到,再到飯菜的口味和地毯的潔凈程度,先生不經意的幾句話,往往會搞得她淚流滿面,信心嚴重缺失。
她哭哭啼啼地給我打電話,說在以前的工作領域中,從來也沒有受到過這么多的質疑,愛夸獎人的美國人總是每天給她自信滿滿的評語和反饋。不知道是自己太敏感,還是先生太挑剔,反正她是一下子理解了所有家庭主婦的不易,而且她每天花費大量的時間照顧女兒,整理家務,連讀個報紙看個電視的時間都沒有了,先生有時候回家講起各種趣事,她都覺得恍如隔世。有些時候她說先生看著她的眼神,仿佛她像農村里來的劉姥姥似的無知。這個平日里理性高雅的女性,徹底陷入了奔潰的邊緣。于是我給她開了一個我也拿不準會不會靈驗的藥方:把孩子送到托兒所,自己趕緊找工作,收拾心情回去上班。
在粉色信札滿天飛舞,人人自危的今天,要找到一份工作是相當的不易。哪里知道,沒有一個月的功夫,她就得以成功地返回職場,而工作職稱和薪資比原來還上了一個臺階,這也充分證明了她的職場價值。
今天J打電話來說,她一邊上班,一邊解決了寶寶發燒換臨時看護的工作,還有家里水管泄露請了家政工過來處理并幫他們遛狗,還在下班路上完成了這一周的日常用品和食品的采購。她說,一上班她就有了自信心合理安排時間,把一切都照顧得滴水不漏。于是我像事后諸葛亮似的總結:你本該留戀職場啊,家庭的壓力閥對你來講,完全超載了,你沒法排遣那種沒有社會承認的“小家庭恐懼感”。她在電話那頭不停地感嘆我當初的建議“英明”,其實我只不過以旁觀者清的姿態告訴對方她心底的真實想法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