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如魚飲水,冷暖自知
2O的常溫液體,成為了人類最不可或缺的東西。
世界分為那么多大洲,在彼此交流不通的時期,卻有過一些異曲同工的發明。比如宗教、弓箭、國王、戰爭、刀劍、盔甲,以及酒。人類一向不滿足于現狀,餓了吃,環境艱苦時能吃樹葉,一旦暴發,連拿吃樹葉的鹿和吃鹿的老虎都恨不能拿來變著法子烹煮。說起酒,不外是谷物發酵,被人類逮個正著。美索不達米亞人發現了啤酒,中國的義狄老爺爺給治水的大禹獻了高粱酒,高盧一帶種葡萄的農民們發現了葡萄酒,蘇格蘭種大麥的老師們又搞出了威士忌。
然而酒之為物,使人癲,使人狂,忘乎所以,不利于日常生活。人類聰明,發現了樹葉子泡水可以讓水味變美。非洲的黑兄弟們,又無意間發現某種果子磨了粉來,泡水喝可以讓人熬夜。這都是有刻苦鉆研精神的人們的表現。上次看到一份報道,一個美國人揶揄道:歐洲人應當慶幸有中國人為他們出口了茶葉,有非洲人給他們貢獻了咖啡,否則,如今他們的餐桌上除了酒,就只能喝水了。
和中國其他貴族階層享用的事情一樣,飲茶在開始流行起來后搖身一變成了文化。陸羽老師寫《茶經》,連天下的水都要分個幾十等來評判。本來茶葉可以提神醒腦,興奮神經,有利腸胃,這些好處偏在中國士大夫寧靜致遠、飄逸悠然的情懷中被詩意和模糊了。臨了茶成了象征,還被扶桑人插了一杠子,正式開始跪地鞠躬,彼此把茶當了圣品來供奉著。想當年神農未發覺茶的功效前,也只是把它當草葉子吞罷了。
關于茶酒,其實傳統的中國和西方倒有些區別,值得一說。蓋中國人概念里,要飲茶,先得良皿,好茶,純水,好炭,好爐。恨不得春水碧舟,煮茶后舷。煮出來的茶要純凈飄逸,清淺溫雅。中國人飲酒,講究酒要醇厚綿長,小民百姓不講究些,唯一要求就是酒得純。摻了水,這酒徒們就有了話柄,話里話外的有了借口擠兌掌柜的。所以《孔乙己》里,“我”給酒壺里摻水,也是個高難度的技術活。
西方人的講究在老年代中國人眼里就不大對了。喝茶,吐蕃人喝茶磚,寧夏人喝奶茶,已經夠中國人奇怪的了。歐洲人直接往茶里扔糖、鹽、奶酪、各色亂七八糟的東西。古代中國人,除了王婆這類開茶鋪的往茶里擱些松子這類無傷大雅的散碎,或是如《西游記》里多目怪給唐僧師徒喝些泡棗子的茶外,大多數的茶都是純而又純。歐洲人喝酒,跟中國人絕不兌水的習慣也大相徑庭。喝葡萄酒兌水。喝威士忌加冰。波蘭人喝燒酒,往里頭加檸檬汁、姜汁的都不少。至于把酒七七八八地調,更是歐洲人的最愛。至于歐洲人喝咖啡,往里頭加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那已是約定俗成,不在話下了。
還好改革開放,西風東漸。坊間珍珠奶茶之風遍布,各類碳酸飲料也大打出手,不斷改變著中國人的食風。而人類對喝的東西唯一不變的趨勢就是挑剔:先是要好喝,后來要喝了有興奮效果,然后是喝了之后要有品位,接著是喝了之后要冰爽。發展到了現在,返璞歸真,發覺卡路里真是一個萬惡的東西。于是喝起東西來,健康就成了商人們的金字招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