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旬“黑人”的復活之路 還有多遠?
一般來說,公民只有在死亡后才會被注銷戶口。然而,一位還健在的九旬孤寡老人任國蘭卻毫不知情地被當?shù)卮迳缱N了,成為我市年齡最長的“黑人”。如今,任國蘭的侄男侄女正在四處奔走,幫助老人恢復戶籍,可是,這條看似簡單的“復活之路”卻如此漫長。
孤獨老人貧寒坎坷
好心姨侄女伸援手
任國蘭1919年5月生于達縣河市鎮(zhèn)。1937年,17歲的任國蘭經(jīng)人介紹嫁入達城呂家,居住在老達城下河街。1944年,日本飛機轟炸達縣縣城,為了躲避日軍轟炸,任國蘭隨呂家搬遷到西外公社十一大隊(即后來的達縣地區(qū)罐頭廠附近)的呂家老屋居住。1958年,隨著罐頭廠的興建,當?shù)厝齻生產(chǎn)隊要選其一遷走建廠。當時用了最原始的辦法來抽簽決定要遷走的生產(chǎn)隊,沒想到任國蘭所在生產(chǎn)隊被抽中。于是,任國蘭和丈夫又搬至八大隊五隊即后來的高峰洞社區(qū)五組居住。新的住址并沒有合適的房屋居住,他們只好住進一戶社員讓出的簡陋的單間里面。那幾年,由于受到全國大躍進運動和自然災(zāi)害的影響,人們的生活十分艱難。1961年,任國蘭的丈夫由于營養(yǎng)跟不上不幸去世,任國蘭此后未再婚,膝下也無兒無女,開始了她長達半個世紀的孤獨生活。
不久,任國蘭所住社員家的兒子當兵回來,這個簡陋的單間也不能容納她了,任國蘭只好搬進了另一個更為狹小的房間。這個本來就不大的單間被隔成兩間小屋,后面的小間住了一位孤老頭,任國蘭和另一位老婦人住在前面的小間里,倆人同睡一張床。
進入文化大革命后,由于任國蘭的出身不好遭到批斗,家里唯一的床被沒收了。沒有了床,任國蘭一個人只好睡涼椅,一睡就是兩三年。由于掙的工分少,任國蘭經(jīng)常吃不上油鹽,家里所需油鹽和日常用品,特別是蘿卜、紅苕、泡菜等吃的,均由大姐從城里帶來。盡管如此艱辛,受傳統(tǒng)習俗影響很深的任國蘭堅持守婦道,未再婚。文革中,有人給她介紹對象,她居然把介紹人罵了一通。70年代中期蓮花湖開始興建,任國蘭也加入了挑擔擔的隊伍。一天,任國蘭正往蓮花湖背材料,由于體質(zhì)差沒背多遠就昏了過去。同行的人將其拉起來后發(fā)現(xiàn),任國蘭的手腕斷了,雖然后來任國蘭的手被接好,但她再也干不了重活。
1979年,居住在城區(qū)的姨侄女李德坤和姨侄女婿段友芳見任國蘭年老體弱,一個人生活在農(nóng)村十分困難,出于同情將二姨任國蘭接到會仙橋社區(qū)大東街家中生活。
原籍戶口被注銷
耄耋老人成“黑人”
任國蘭被姨侄女接到城里生活后,很少回高峰洞社區(qū),但當?shù)匾恍┼l(xiāng)鄰還是隔三差五跑到李德坤家里來看她。后來,李德坤家搬遷過一次,任國蘭就與很多熟人失去了聯(lián)系。當時從農(nóng)村往城里遷戶口十分困難,加之相距不遠,同屬一地,也就未辦理戶口遷移。再說任國蘭在李德坤家居住期間都未使用過戶口,老人戶口問題甚至很少提及。不過任國蘭和李德坤等人堅信的是,老人戶口一定在高峰洞社區(qū)。
今年5月24日下午,記者在達城黃龍寺李德坤家見到了任國蘭老人。她滿頭白發(fā),雖然身體偏瘦,卻很精神。段友芳告訴記者,任國蘭老人在屋里的生活很有規(guī)律,早上起床后就在窗前運動運動,搖搖手臂,拍拍大腿,吃過早飯就到濱河路轉(zhuǎn)轉(zhuǎn),晚上按時睡覺,飲食上很少沾葷,喜歡吃水果。目前,老人除了聽覺有點弱外,身體還算健康,看書看報也成了一種日常習慣。“就是這樣一位健康的老人,不知道什么時候成了一個‘活死人’?”段友芳愁著臉說。
任國蘭和李德坤一家人怎樣會突然想起老人戶口呢?
去年上半年的一天,在濱河路轉(zhuǎn)路的任國蘭和一些老人聊天時,一位老人說:“現(xiàn)在人死了火化是要身份證的。”這句話令一旁的任國蘭老人震驚了:“這么多年了,我的戶口在哪呢?還在高峰洞嗎?”當晚,任國蘭回到家后就向段友芳、李德坤夫婦說了此事,并讓他們盡快去高峰洞社區(qū)把自己的戶口找到。段友芳夫婦也著起急來,為預(yù)防不測,他們5年前就為二姨買在一塊墓地,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連火化都不成,墓地還管什么用。
隨后,段友芳、李德坤夫婦先后走訪了西城派出所、西外派出所、朝陽派出所,始終沒有找到任國蘭的戶口。“二姨明明是高峰洞的人,戶口一直沒遷移過,為何找不到戶口呢?難道是社區(qū)出了什么問題?”此時,夫婦倆的心里多了一些疑慮。
見派出所沒有老人戶口信息,段友芳、李德坤夫婦只好到老人幾十年前居住的高峰洞社區(qū)五組打聽情況。當他們來到高峰洞社區(qū)五組時,一些年長的人都還記得他們是任國蘭的姨侄女和侄女婿,當年就是他們將年老體弱的任國蘭接走的?墒,當他們到社區(qū)和小組查詢時,被告知高峰洞社區(qū)五組現(xiàn)在沒有任國蘭老人的戶口。后來,一位當?shù)馗刹肯蚍驄D倆透露情況稱,任國蘭進城居住后,當時的生產(chǎn)隊為了少交一份提留款,就把任國蘭的戶口注銷了。任國蘭哪里想到,自己已是一個耄耋老人了,竟然成了一個沒戶口的“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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