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白狗的華爾茲》，讓我聯想起皮克斯的動畫片——《飛屋環游記》。同樣是垂暮老人，同樣剛剛失去相濡以沫的伴侶，同樣以一段旅行感念過去……《飛屋環游記》極度濃縮的黃金四分鐘，以愛情默劇的形式快速回顧了主人公卡爾和妻子從相識、相知、相戀到相伴一生的過程，讓人感慨美好的時光總如白駒過隙，轉瞬即逝。

而《白狗的華爾茲》更像是慢性子的角色扮演游戲，瑣碎的現實和美好回憶的交錯，讓讀者仿佛親身體驗了一把老年生活。所有的事情都是那么真真切切：每日襲來的身體疼痛，對家務越來越力不從心，孩子們過分擔心又躲躲閃閃的目光，身邊的老朋友一個個離開人世，對死亡半是恐懼半是期待的心情……

不過，兩個故事的華彩樂章都在那最詩意、浪漫、童話般的部分。在《飛屋環游記》里，它是那棟被無數色彩斑斕的氣球牽引，能自由飛翔的房子。在《白狗的華爾茲》中，它是那條神奇的白狗，來無影，去無蹤，平常人輕易看不到，只接受主人公山姆的召喚。它在山姆孤單的時候溫柔耐心地陪伴，在他危難的時刻堅定地守護在左右。其實，這種有神奇能力的動物在童話和各色民間故事中并不鮮見：國外有穿靴子的貓、生金蛋的鵝，中國有九色鹿和自己會耕田的神牛。這些動物所幫助的，總是通常意義上的弱勢群體：窮人、殘疾人、性格軟弱或者身陷危難的人。在口耳相傳的時代里，這些童話或民間故事發揮的功效并不僅僅是哄孩子早點洗洗睡那么簡單，它們還能給貧弱的人以希望，是一種巧妙的心理安慰。

在現代社會，擺脫貧困或者逃離險境可能有成千上萬種方法，殘疾人成功的例子也不再少見，但仍有許多問題一如既往的棘手。比如，年老時如何面對身體的每況愈下、心靈的孤單和對死亡的恐懼。這些都是人作為個體，不得不直面而且要獨自承擔的問題。在這個時候，除了親情和宗教之外，美妙的童話至少能像一顆糖果一樣，安慰一下我們不安的神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