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靈午夜的爵士樂
這是1997年發(fā)生在陜西咸陽的一起轟動全國的特大刑事案件。
1997年12月6日10點40分,咸陽市公安局秦都分局接到國棉七廠治安股報案:當(dāng)晚9時許,七廠一區(qū)30號樓一層2號發(fā)生一起特大兇殺案,要求派人勘查現(xiàn)場。
殺人者系七廠公安科民警高躍,殺死殺傷11人。
現(xiàn)場位于國棉七廠第一生活區(qū)30號樓一層2號。室內(nèi)杯盤狼藉,尸體橫陳,血跡斑斑。勘查報告用無聲的語言報道了一場可怕的、瘋狂的、滅絕人性、喪盡天良的兇殺。
事后,警方在群眾中走訪、調(diào)查了解,事情的真正面目,終究逐漸解開。
那場晚宴中有一個幸存者,她是高躍的妻子。當(dāng)公安人員找她了解情況時,她說出了如下情況:高躍與她夫妻感情不和睦,高躍另有幾個新歡。高躍有時徹夜不歸,有時回來很晚,回來常醉醺醺的,倒頭便睡。她已與他分房分鋪,夫妻關(guān)系是名存實亡。
12月6日晚的酒宴,事出有因。高躍與張順安的妻子周順娣一直關(guān)系暖味,張順安十分苦惱。何軍是張順安和周順娣的當(dāng)年介紹人,并與高躍交往甚密。于是,何軍便決定不定期約兩家人都到張順安家一聚,借機勸勸高躍不要再在外面惹草拈花。
酒喝到半酣,時間已不早,高躍之妻便帶了張順安與周順娣的女兒上樓去睡了。
10點時分,何軍便開始好言相告高躍。誰知,高躍惱羞成怒,他拔出了公安匕首,猛刺了何軍9刀。張順安見此景,向高躍撲過去,高躍順手把刀刺進(jìn)他的胸口。此時正在外面的民工鳳芳財聽到喊叫聲,推門窺觀,也被高躍當(dāng)場刺死。高躍連殺三人后,返回房間,見屋里她的情人周順娣已嚇癱在地上。高躍覺得她是禍水。他之所以殺人就是因為有她這個禍水。高躍瘋狂地逼向周順娣,向她刺了11刀。小小的臥室里外倒臥了4具尸體,屋里室外,血流成河。而此時高躍毫不膽怯,他居然從容地坐下來,抽了一根煙。他忽然想到,剛才他用刀捅向何軍時,對面的房門好像響了一下。也許有人看到這里發(fā)生的一切。殺紅了眼的高躍,來個一不做二不休。他提著刀,敲對面那家的房門。房里住著退休老工人殷長安,老人門剛一開,高躍連是誰都不看,當(dāng)胸便是一刀。老頭兒慘叫一聲,捂著胸口,倒在地上。高躍意識到,此事如此,家是不能回了。他說不出此刻是一種什么心理,是恐懼、是沮喪、是憤怒,還是氣惱他只感到走投無路了。
高躍像一頭困獸,抬頭望望樓上他的家。屋里,有盞燈亮著,半明半暗。然而他不能回去。他走在黑暗的路上,心里想的還是殺,殺,殺!
高躍走著,尋找新的目標(biāo)。他看到一個年輕的姑娘在水池邊洗衣服。這姑娘是咸陽市飲食總店的一名女工,20來歲。高躍手里握著那把沾滿了血的匕首,走到她身邊,在她肩上拍了一下。她回過頭看。高躍一語不發(fā),對著她柔軟的腹部,便是狠狠一刀!她呻吟了聲,捂著腹部,倒了下去。
此時,夜尚未深,人亦未靜。家家的電視機都還在響,七廠生活區(qū)里,也還有人走動。高躍不慌不忙地晃蕩。他心里明白,案尚未發(fā)。既便發(fā)了,他的同事們也不會馬上抓他。但他也清楚,自己血債累累,早晚也難逃法網(wǎng)。他越想越恨這個世界。
(心理醫(yī)生分析:此時的高躍內(nèi)心已經(jīng)完全失去平衡,他只感受到殺人的快樂,施虐的快樂。當(dāng)匕首撲哧一聲刺進(jìn)男人女人胸腔和腹部的快感,死者眼里的恐怖和痛苦。此時,他感到自己無比強大和兇猛。他看到血的奔涌和濺落,看到死者痛苦地翻滾和掙扎,他一生只有一次欣賞這種痛苦的快樂。)
高躍轉(zhuǎn)過30號樓,拐角處閃過一個男人的身影,正沿著磚砌的路邊走了過來。此人是七廠設(shè)備科退休豐部郁建民。郁建民并不認(rèn)識高躍,也沒注意他,他只是在走他的路。高躍卻迎著走了過去。郁建民吃了一驚。當(dāng)他還沒有看清楚這個陌生人長什么樣,高躍一刀刺進(jìn)了他的胸腔!郁建民捂著胸口掉轉(zhuǎn)過身踉蹌了兩步,高躍從背后又是一刀!郁建民倒在地主,痛苦地蠕動了幾下,便不再動了,他連喊都沒喊出聲來,只在喉嚨里似狺非狺地哽咽了幾聲,便失去了知覺。
高躍在殺害郁建民后,繼續(xù)向北逃走。七廠的生活區(qū)很大,住著幾千工人,連同家屬,有上萬人了。
(心理醫(yī)生分析:連續(xù)刺殺了好幾個人,他感到心頭的怒火、怨恨、憤怒、沮喪不僅未能熄滅,反而更加熾烈。)
高躍走到33號樓前,站住了。離他10米處,一棵亭亭如蓋的法國梧桐樹的陰影里,有對情侶在幽會。這兩個人,一個是陜毛一廠的青年工人葉書(男)和七廠細(xì)紗車間工人梁小雨(女)。沮喪、惱怒、氣憤交織著嫉恨,一齊往高躍心上翻。高躍第五次從腰間抽出那把已經(jīng)捅了7個人的匕首,向這對戀人走去;。他根本不知道,也無需知道這兩個人是誰。他走到他倆跟前,先從身后向那男的狠狠一刀,然后,不等那女的清醒過來,抓住姑娘,當(dāng)胸又是兩刀!
隨后,他走到公安科刑偵股內(nèi),辦公室里的燈亮著,他爬到窗戶上看了一下,辦公室有人,巡邏隊員劉建坐在椅子上。“你怎么了高躍。”劉建被高躍的樣子嚇了一跳。高躍渾身是血,臉色蒼白,神情恍惚,聲音嘶啞,說: “我殺人了,劉建。”。劉建說:“怎么出了什么事怎么會跟誰”。“我殺人了,劉建。告訴弟兄們,我對不起大家。”高躍說罷,又走了。
(心理醫(yī)生分析:高躍的心理并未得到調(diào)節(jié)。而且,那種走投無路的感覺愈加強烈。他的末日正在臨近。他知道,廠公安科包不住他。呼嘯的警車就會趕來,咸陽市公安局、秦都分局,刑警隊不會饒他。武警、特警們很快就會趕來,包圍廠區(qū),進(jìn)行搜捕。他心理的沮喪、憤怒、惆悵、惱恨愈加強烈,酒勁也在血液里時時作祟。)
高躍走在路上,繼續(xù)搜尋著目標(biāo),搜尋發(fā)泄這種仇恨的對象。
紡織廠是三班倒,上中班的快下班了,夜班工人快上班了。
他怕碰到熟人。他沿著黑暗的樹影下面走。他到哪兒去他現(xiàn)在還不想逃,他想找個地方躲一躲,他已疲憊不堪,而且腿上有傷。再說,他就是出逃,也需要錢。他走著,走到了鴛鴦樓下,這座樓是廠里供那些急于結(jié)婚,卻又未能分到住房的新婚夫妻準(zhǔn)備的。他站住了。他看到那些窗戶上的大紅喜字,心里流動著說不出的滋味。此時的他已是不能忍受和看到別人幸福的。他翻來復(fù)去地想:女人,女人,女人是男人的禍水
這時他發(fā)現(xiàn)前面,10幾米遠(yuǎn)處,有一對男女在說話,像是一對情侶,很親密的。那男的叫盧西奇,剛20歲,是絨布印染廠的工人,女的叫黃小玲,也20歲,七廠的工人。高躍向他倆走過去,不由分說,拔出了刀,走到那男的身后,猛地就是一刀,然后,沖著那女的胸膛,又是一刀!—這是第10、第11位蒙難者。
高躍殺人后瘋狂潛逃,藏匿在友人家里。但外面風(fēng)聲太緊,高躍惶惶不可終日。8日晚8點30分左右,高躍自殺身亡。
高躍瘋狂殺害了11人,而受害者中竟有8人與他無冤無仇,甚至素不相識。高躍患的是典型的攻擊型人格障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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